刚一走进五明山，萧慎就感到一种隐隐的阴气笼罩着整片山区。寻常人置身其中，只会觉得不祥，但是修道之人却可以轻易辨认出来，这是一种玄阴之气，由灵物产生。离得越近，这种感受越发清晰，在深夜里更甚。
他执意要在晚上来，而不是等到第二天白天。这让林瑛有些困惑，毕竟向来除掉邪物这样的活动，都是取在白天阳光最盛的时候，很少有人选在晚上。但是萧慎偏要半夜去，即使是一个人自己去。这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。
“你是知道了会遇到什么吗？”林瑛好奇地问了一句。
“没有，但是里面有我要拿的东西。”萧慎走在他前面，借着外界的一点微光，既不点起灯火，也不掐诀照明。虽然看不清他的脸，但是林瑛平白的感觉出来他此时是相当的郑重而且认真，一改之前敷衍的说笑。他在认真寻路，不是靠着视力，而是一种若有如无的灵感。
“在往西走一小段路，有一池玄水。”林瑛忽然出言提醒。
原来在这。萧慎暗想，自己的修为和灵感还是不到，即便已经走到了山洞口不远的地方，那一丝玄阴之气都几乎要扑到脸上，他也不能辨认出来源。杂乱的思绪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把这些想法排出脑海中，拨开山洞口的树丛，跳进山洞里面。
许多人第一次面对这些东西，都会犹豫和畏缩，这反倒给这些东西以可趁之机。不如直接面对，或许还有转机。
落地声很轻，但是在空洞的环境里不断回荡，他默念了一个目明咒，这是日常修炼的时候用的，可以锻炼视力和听力，让人耳清目明，在实战中并没有大的效果。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，这个目明咒让他很快适应了山洞里的黑暗，看清楚眼前的景象。
洞里意外的开阔，往前几步，就是一池玄水，不知道深浅。深冬时分山里寒冷，玄水之上结了一层半尺的冰，冰下一样是黝黑，偶尔能看见一些细小的气泡。山洞深处形状曲折，石笋岩洞遍布，深处弥漫着浓郁的白雾。
按理来说，山洞里是不应该有雾的。黑夜里的浓雾，在人看来就是一片漆黑。但是萧慎却清楚地看见雾是白色的，因为洞穴深处有一丝隐隐的光亮。
“是白翎子的造的雾。”林瑛跟了过来，她伸手一探，空中的雾气仿佛凝结成了实体，召之即来，挥之即去。
俗称白翎子的，是一种常见的异兽，喜欢成群结队的聚集在幽暗之处的水畔。这种东西喜阴，离开水一日便不能活，体态很轻，动作飞快，能在水雾和水里像泥鳅一样的穿梭，一排尖利的牙齿上还有毒。搅动池水就会惊扰它们，不过白翎子毒性很弱，仅仅能稍微麻痹人，连普通人也不用太害怕这种异兽。
“洞里竟然是白翎子？”萧慎诧异。“玄水属阴，倒也合理，不过现在是冬天，这些东西应该沉在冰下面才对。”
“都是一池玄水的功劳。”林瑛解释道。“白翎子吞吃了玄水之后，有的就可能离开水域成活。甚至像是现在这样，放出雾来迷惑别的生灵。”
“哦进化啊，我懂了。”萧慎念叨着，解下了背后的竹剑，左手掐诀。林瑛轻轻一握，白雾在她手中牵动着，消散不见了。
雾的深处一声细小的尖啸传来。
萧慎突然一甩竹剑，一条白色的影子飞了出去，隐约有摔在墙壁上的声音。纵使有灵气浇灌，竹剑上还是多了一排细密的牙齿印。这只白翎子似乎欺软怕硬地认准多了萧慎，转身借力又向他扑来。
萧慎经过之前那一下已经学会了听声辨位，但是和这玩意打，总像是打空气一样使不上力气，平白卖蠢。又几个回合之后，萧慎趁着这家伙纠缠不休，捏了一张符纸，丢了一个“缚灵”过去。虽然不知道白翎子算不算有灵气的，但是他会的法术不多，手里只有几张破纸，反正没有什么代价，姑且试一试。
没想到还真的中了，一环灵光闪动，只剩下一个拇指大大小东西在那里挣扎。忽然又冒出一道白色的，像是鱼一样的动物，向别处逃窜。原来这是两只，小的困住了，大的却跑掉了。
或许是被打到晕头转向，那东西一转头直接扑向林瑛，后者单手按在“潜曜”的剑柄上，没见到剑出鞘，只有一道剑气忽然刺穿了它的身躯，白翎子在她面前变成了两截。这时候萧慎才看清楚这异兽的构造，大的上面有像是鳞片一样的纹路，灰白色，但是并不反光。
他离得近，感受得一清二楚：倘若世上没有沈玉，林瑛是迟早有资格代替他，成为剑道第一人的。
没想到还真的中了，一环灵光闪动，只剩下一个拇指大大小东西在那里挣扎。忽然又冒出一道白色的，像是鱼一样的动物，向别处逃窜。原来这是两只，小的困住了，大的却跑掉了。
或许是被打到晕头转向，那东西一转头直接扑向林瑛，后者单手按在“潜曜”的剑柄上，没见到剑出鞘，只有一道剑气忽然刺穿了它的身躯，白翎子在她面前变成了两截。这时候萧慎才看清楚这异兽的构造，大的上面有像是鳞片一样的纹路，灰白色，但是并不反光。
异兽的身躯落地，扬起些许冰碴，一开始是小小的碎片，可是后来冰上开始慢慢处出现一道裂缝，冰面开始颤动，山洞上方的冰柱开始掉下来，许多道浅浅裂痕向着洞穴深处蔓延。萧慎意识到了不对劲。区区一只小异兽不足以引发如此动静。而且这种颤动有一些规律，不像是自然产生的，而像是有什么生物。
他脚尖点地，空出来的左手推了一下左边的石柱，轻轻一跃，绕过了片岩。更大的视野展现在他的面前。凸起的冰面中间有一根七尺粗细柱子，有三四个人高，在白雾里，石柱上面幽幽泛着光芒。与此同时，一声长啸传来。
一开始，萧慎有一种柱子在转动的错觉，不过他马上醒悟过来，是石柱上盘着的一条龙蛇一样的东西在转动。那白色的鳞片分明泛着光泽，看起来坚韧而无比锋利，寻常的刀枪都无法穿透这层鳞片。
一双眼睛睁开了，那双眼睛长在它头上，略微凸起，瞳孔是橙黄色的竖瞳孔，和它看上去稚嫩的双角相映成趣。他浑身笼罩在一层白雾中，银白色的身躯映照着石柱上的微光，闪闪发亮。
“这进化的有点过了吧。”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，萧慎喃喃自语。不过他并没有愣在原地，而是瞬间腾空跳起来
事实证明，他此刻的敏捷是对的。
下一刻，他站的地方出现了许多裂纹，冰碴四处溅开。那条带着锋利卷边的长尾横扫而来，狠狠打在冰上。幸好是玄冰之水，远远比其他冰坚固。在这东西的一击之下竟然几乎完好。紧接着，那蛇身放开了缠绕的石柱，沿着冰面游动过来。
“这玩意应该是第一次见到，是不是可以起个名字？比如说，玄水白鳞什么的。”危急关头，他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。
“仅仅是吞吃玄水，白翎子一万年也不会变成这样的。”林瑛清冷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，不知何时，她已经悄无声息地穿过宽阔的冰面，“应该是有别的机缘。”
萧慎一个腾空，躲过一爪——他之前没有想到这白鳞竟然有爪。就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，白鳞大嘴张开，向他咬过来，他只好左手抓住白鳞的一条须子，白鳞吃痛，就咧开了嘴，萧慎顺着须子飞舞的路径被甩到另一边。须子上顺滑的不知什么东西，他必须使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握住。
萧慎一个腾空，躲过一爪——他之前没有想到这白鳞竟然有爪。就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，白鳞大嘴张开，向他咬过来，他只好左手抓住白鳞的一条须子，白鳞吃痛，就咧开了嘴，萧慎顺着须子飞舞的路径被甩到另一边。须子上顺滑的不知什么东西，他必须使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握住。
真气全部凝结在这只手上，他松开白须，一记飞快的手刀反手过去，连任性很强的白须都不折断，洒出了暗淡的血液。马上，他这只手就失去了知觉，血液是和白雾一样，有毒性。
可是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，他用失去知觉的手攀住墙壁，站在一块凹起的高处，正好双眼能平视石柱。空气中的白雾散去了，光线暗了下来，那一团红色渐渐显现出他的原貌。三层四十二花瓣依次展开，烟尘一样的火飘动着，不为外边的激烈战斗打搅。
“是经历了天火灼烧，而活下来的唯一一条，千年一遇，脱胎换骨，才有了一丝龙气。”萧慎的呼吸和心跳还没有平稳，但是声音却突然沉下来。那双冷静的眼睛里，正倒映出炽热的火光。
红莲业火，千年一遇。
